《老酒館》的“神”在酒,“魂”在人,從闖關東五兄弟到各種客人,每一位都有著自己的承擔,也述說各自的故事。這其中,又以牛犇老師飾演的老二兩一角,最為動人。
每日二兩酒,占您一角,小菜我自備老二兩的出場不算耀眼,卻非常奪目,觀眾一見難忘。從略帶退縮的打量到低姿態與陳懷海商議,牛犇老師精湛的演技,讓一位不愿麻煩別人又愛酒的底層老人形象,躍然而生。
后續,他也如自己所說那般,“每日二兩酒,自帶小菜,站角落,不占位”,像背景板一樣出現在一眾酒客中間。陳懷海一人行心善,體恤他年老愿為他騰出空位,但老二兩總在滿客的時候,自動空出位置,只站酒館一隅。
他的戲份不算多,大多在群戲中偶爾分擔一個鏡頭,個人獨戲罕見,臺詞更是極少,但有他出場的鏡頭一舉一動都透著生命的悵然感。
他守規矩,商量好的二兩酒,絕對不會因為是老顧客多貪。酒館賬房先生三爺給他加了量,老二兩發現后不點破,卻在結賬時把錢壓在酒瓶下。
貪便宜的事情,他絕對不接受,即使對方是好意幫助,也無功不受祿。
無賴客人看低他落魄,偷偷在他酒中兌水,他發現貓膩卻閉口不提。然而,當對方行為被捅破時,眾酒客為陳懷海將無賴客人請出酒館拍手叫好,老二兩的不公大家看在眼里,也站在道義一邊。
年歲漸長,身體也越來越弱,他雨夜來回二十里,只為再次感受老酒館的“人氣”。這個角色,接地氣,一舉一動都透著一個一生飄零卻恪守本分的老人形態,恍惚間,似乎還能看到日常生活中的溫和長輩形象。
酒館伙計聾子說“他像我爹”,總是不自覺地將視線放在老二兩身上,關注他的一舉一動?;镉嬇c客人,漸漸地因為二兩酒產生了親情羈絆,這是聾子的善良也是老二兩的魅力,他讓聾子看到了長者的力量。
聾子如此,觀眾又何嘗不被老二兩感動呢?我們看到老二兩,會聯想到身邊的長輩,希望時間慢一點,光陰對他們溫和一點,遇到的人對他們體恤一些。
在牛犇老師的精彩演繹下,老二兩已經成為《老酒館》第一個催淚元素,也是本劇質量飆升的關鍵轉折點。從他身上,我們看到生活百態,也看到老戲骨的魅力,并為之折服。
沒客就關門啊,陳掌柜你這規矩呢?老二兩這個角色,很接地氣卻又“不接地氣”,他脫胎于普通人但高于“普通人”。
他代表的,是我們需要恪守卻逐漸遺忘的普通人的規矩與講究。
對于現代人來說,作為客,不要到處給他人添加麻煩,作為商,要堅持規矩原則,這是一份做人的講究。老二兩自知消費能力薄弱,不強求座位,只需一角能飲酒即可,當貪一點恩惠時,這份講究便變了味道。
電視劇里一直提到的這個“講究”,不是窮講究亦不是頑固,而是做人的道。老二兩給眾人的印象很寒酸,但因為講究,讓他不必卑微。他擔心影響酒館生意,但陳懷海為他拒絕了一個消費能力強卻酒品低下的客人時,老二兩并沒有表現出內疚的模樣。
因為,不接酒品低下的顧客,是對講究顧客的負責,陳懷海拒絕無賴酒客與老二兩自覺為其他酒客讓座,都是一份規矩。
淺淺觀劇的觀眾會覺得老二兩是沾了陳懷海的光,能夠得到飲酒之處。但深入去看的觀眾會發現,老二兩與陳懷海一直是平等的,兩人個誰也沒占誰的便宜,都是規矩講究地過自己的生活,做好客與商的本分。
所以,當他深夜來店發現陳懷海提前關門時,他能大方斥責對方壞了規矩。
人無貧賤之分,卻有低劣之別,老二兩守著的那份規矩,值得讓人敬佩。
老二兩啊老二兩,每回就是二兩酒,一半是血一半是淚陳懷海說:人生艱苦,活著不易。
守規矩的人,并不一定會如陳懷海般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,更多的似老二兩,清苦走完一生。二十里來回只為喝二兩酒沾沾“人氣”、獨身一人寄居草棚,關于老二兩生活狀態只有這零星幾句臺詞,卻道出了他的艱辛。
“講究”如他,過得并不幸福。
“講究”的人在戰爭年代過得不易,在和平年代,亦難受認可。大多數守著規矩的人,少了“便宜”、少了“理解”或許還多了份“嫌棄”。漸漸地,很多人把規矩放到最未位,我們亦是如此。
當社會中為數不多的人做到了堅持規矩,便是稀有的“匠心”,可見堅守之困難。
守規矩很艱苦,卻是一份品德,更是一份舒坦。酒客老白喝酒忘了帶錢,三爺說下次再給,但老白寧愿深夜多跑一趟,也不愿“賒賬喝的酒那叫什么酒,喝了也沒滋沒味”,他與老二兩一樣,都守著那份規矩。
以酒品寓人品,無愧于心、無愧于人、無愧于氣節。
這是我們需要學習并敬重的一份品德。
也許他們物質欠缺,卻精神富足,將這份精神拿給忙碌中忽略堅守規矩的現代人觀賞,感觸尤深。
老二兩到底是什么身份?關于這個疑問,電視劇中沒有詳實地給出答案,七話覺得后續亦不會給出完整的答案,這是《老酒館》劇本的精妙之處。劇中幾乎每個人物背景、每段故事都沒有完整的首、中、尾,更多的是突顯一個側面、階段或品質,卻更像生活,更能引發觀眾遐想。
人無完事,也沒有完美無缺的故事,更多時候我們需要發現生活中的某個品質、某份精彩。完整的人物,細節豐富的故事,更容易留下瑕疵,高滿堂用“幾筆”詮釋的老二兩,更完美,更動人。
醉了酒是豹子膽,醒了酒是兔子膽。借酒說事小心點,白吃白喝看白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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